第一部卡车人的小说《卡车那些事》在线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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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出口煤到日本，目光短浅的青蛙                                                                                      一出口到日本
　　“张军，你今天怎么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王师傅躺在后面的卧铺上，看着张军有点怪。“捡到钱了？”
　　“没有。”张军一边开车，一边哼哼起了那首老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老毛驴发情了？”王师傅笑了笑，“女人啊，只可以远观，不可亵玩焉。”难得王师傅拽了一句。
　　卡车人，又奔波在了路上。
　　和上次一样，还是去山西装煤，这次更远，要运到天津港。
　　“王师傅，我们这次怎么要运到天津啊？还到港口？”
　　“是啊，因为我们的煤要出口啊。”
　　“出口？”张军对这个很赶兴趣，我们不是自己的能源还不足啊，为什么要出口呢？
　　“出口到日本。”王师傅解释道。
　　日本？张军边开车边寻思。每次想起日本这两个字就有一股无名火：这个无赖国家，听姥姥说，自己的亲人很多都死在日本人手里，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愁。自己竟然要将煤运给他们？脚下油门一松：“不行，不去了，我不想给日本人送煤。”
　　“小军啊，涨脾气了？快开车，再不开我一脚踹你下去。”王师傅发威了。
　　想起上次打自己腿，张军还是很忌讳的。“好的，好的。”紧说着，又踩下油门，拖档了，换成7档，提了提速，又换上8档。
　　对于空车来说，悍威的提速性能还是不错的，比一些小轿车毫不逊色，但是一重载，简直就是只蜗牛。
　　平静了一下，开车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呗，为啥和钱过不去呢，要是打起仗来，自己肯定要参军去打日本，揍他奶奶的，给亲人报仇。
　　王师傅松了口气，说道：“咱们现在只是受人雇佣的车夫而已，雇主让咱送啥，咱就送啥，让送给谁，就送给谁，咱只是一条腿而已。”
　　“别想了，好好开车，我要睡觉了。”王师傅说道，打了个呵欠，上一趟太累了，已经困得不行了，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张军定了定神，这些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别想这些了吧，好好开车，这才是自己应该做的。摸了摸档杆：悍威啊，我们又在一起了。
　　一路无语，跟着老板的新悍威，两辆车一起来到了矿区，重复着同样的工作。
　　张军一切已经轻车熟路，平煤，盖苫布，很快就搞定了。检查了一下车辆：车轮还是被压得软软的，弓板还是平的，发动机有一点轻微漏油，不过不碍事。悍威又轰鸣着，开始了新一轮的征程。
　　还是在上次的饭店吃饭，这次张军长了记性，没瞅桌子上的菜，而是先把几个黑乎乎的脸蛋辨认清楚，确认是自己的搭档了，才放心地坐下。
　　“张军啊，坐错了，我们不认识你。”赵师傅开起了玩笑。
　　“呵呵，我在这里吃定了。”张军也乐呵呵地说道。
　　难得放松一下，在车上总是时刻保持高度紧张。连续工作了近十个小时，都饿坏了，也不管黑乎乎的大手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二发短信
　　再开车，轮到张军睡觉了，躺在卧铺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小芳，不知不觉中，眼前浮现出一个倩影：飘逸的长发，修长的双腿，不对，这不是白小莉吗？
　　昨天一直在迷惑之中，现在静下来，仔细回想这一切，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忘记白小莉，而小芳，恰恰和白小莉有些像，不是容貌，而是气质上有一些相似，一会儿白小莉，一会儿是小芳，眼前这两人在来回交替，张军挥了挥手，将纷乱的思绪打断，重新定了定神，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只要一上车，白天晚上都一样，可是小芳呢？睡觉没有？想了半天，终于按动了键盘。
　　“小芳，很晚了，你休息了吗？白天开了一整天车，没顾上发短信，刚换班，现在在卧铺上睡觉。”
　　又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发送键。
　　文字坐着电波，飞了过去。
　　焦急地等待着回短信，就像个十六七岁的中学生，情窦初开，给对方纸条约会对方，在小树林里等待着，等待着。等了半天，也不见回信息。张军有些灰心了，是不愿意理自己，还是没看到啊？可能太晚了，小芳已经睡觉了吧？
　　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已经放亮了，拿起手机看一下：一个熟悉的小方框显示在屏幕上。
　　是不是小芳给我回的短信啊？他说什么？
　　张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了短信。
　　“昨晚看到短信了，那么晚，你又累，就没给你回短信，让你好好睡觉。路上小心。回来了欢迎来我家玩。”
　　神啊，祝福我吧！张军激动坏了，这条短信，代表着对方接受自己了吧？我会把握机会的。
　　“王师傅，我们到那里了？”张军问道。
　　“西八里。”
　　张军一下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盯着窗外，小村子很快就过去了，有点失望：没看到小芳。再一想，这么远，怎么看得清楚呢。
　　路过老板的饭店，吃了点饭，接着上路了。
　　三去天津
　　“到天津怎么走啊？”张军问道。
　　“走北京六环，绕过北京，过了廊坊，就到天津了，跟着老板的新悍威，老赵去过好多次了。”王师傅答道。
　　对了，是不是可以看到大海了？张军猛地想起，“王师傅，我们去港口卸煤，是不是可以看到大海了啊？”
　　“大海有什么好看的，到时候你想看就看个够，又不是公园里的老虎，看还得给钱。”王师傅说道。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真是如诗如画的境地，自己很快就会看到了。张军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两句诗来，自己要是好好学习，说不定现在也就是“湿人”了。
　　大海，我来了。
　　但想起要给日本人送煤，还是耿耿于怀：我们自己国家的资源，为什么要卖给自己的世仇呢？煤矿主有奶就是娘？国家对此置之不理？想不通。
　　跟着前面的新悍威，两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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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我心忧又如何
一看到大海
　　过了北京，离天津越来越近了，越接近天津，张军的心里就越有一种激动：这可是冯巩的老家啊，每年看春晚，最喜欢的就是冯巩的相声了。对冯巩，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崇拜，见识一下天津的父老乡亲，每年冯巩的第一句号就是：想死你们啦。自己也在心头暗暗说：想死你啦，大海。
　　跟着老板的新悍威，一路前行，并没有进入市区，顺着京津唐高速，一直来到滨海新区，路上的车越来越多，都是短小的蛤蟆，拖着一个集装箱。基本上都是半挂车（后车厢的一部分放在车头上，与全挂车相比，更加稳定，是主要的公路货车种类之一），相当灵活，在车流中钻来钻去，张军与老板的新悍威拉开了距离，被越来越多的四腿蛤蟆挤了进来。
　　怎么办？这样下去肯定会跟丢的。张军有点着急了。
　　前面红绿灯，新悍威潇洒地右转了，张军想跟着右转，前面的三只蛤蟆丝毫不理悍威震天响的喇叭，安心地等待着绿灯。
　　糟糕，这下找不到老板了，又会成为他们笑料的。
　　终于，变绿灯了，前面的三个车直行，张军迫不及待地提速，右转。果不出所料：已经看不到新悍威的踪影了。
　　怎么办？看了看后面还在呼呼睡觉的王师傅。唉，硬着头皮往前开吧。
　　再开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啊，大海！
　　生在内陆，很少有机会能看到大海，这下真是一饱眼福了。张军留恋眼前的景色，却不敢过多地注视，还得开车呢，一心二用在这个拥挤车流中是相当危险的。
　　从没看到过现实中的大海，第一个感觉就是：大海，真的是蓝色的。最多看过黄河，长江，没有眼前的景色壮观，望不到尽头的海水，蔚蓝是的大海，充满了整个视野。又是那么的波澜壮阔。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来，张军找不出任何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心中的感觉，只是觉得看到大海，忽然感觉到很舒坦，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
　　如果有时间，真想下去玩一会儿。真想扑到大海的怀抱中去。
　　“嘀，嘀”后面响起的喇叭将张军带回了道路。不知不觉中，张军竟然将车停了下来：大海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真是幸运，张军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后面有车速度过快的话，非得追尾不可，自己肯定是全责。
　　踩离合，换入一档，慢松离合，缓踩油门，悍威又平稳地起步了，那么缓慢，仿佛留恋着这个地方不想离开似的。松油门，换二档，踩油门，加速，三档，四档，悍威在轰鸣中前行。
　　等等，往哪里开啊？刚才糊涂了，没想起这个问题来。
　　算了，跟着车流走吧，这些小蛤蟆们肯定也是去码头的，就让他们带路吧。
　　二进码头卸煤
　　能找到码头，也算是张军运气出奇的好。
　　远远望去，就看到老板在路边不停地张望。看到张军的车开过来了，才舒了口气。张军停下车。老板打开右车门，跳了上来，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你这笨蛋，怎么跟丢了啊，让你当警察去，把罪犯的车给跟丢了还不得挨批啊。”老板说道。
　　“车太多了，一过红绿灯就找不到你们的影子了。”张军解释道。
　　老板看了一眼后面熟睡的王师傅：“你认识路吗？也不叫醒老王给你带个路。”
　　“呵呵，”张军干笑着，“看王师傅太累了，没好意思叫他。我猜是朝这个方向的。”
　　“你猜？下次可别这么干了，走到别的路上，碰到狗狗怎么办？”老板缓了口气：“走吧，老赵已经开到里面卸煤了，咱也开进去吧。”
　　在老板的指引下，两辆悍威终于又见面了。
　　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煤场里常见的煤堆，只是见到一排排的集装箱，新悍威卸的煤到哪里去了？张军脑子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过了地磅，张军按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将车开到了一个集装箱旁，揭开苫布，等待着工人过来卸煤。
　　“嗡嗡”一个小挖掘机开了过来。
　　这家伙跑这里来干吗？张军不解。
　　挖机很快以实际行动给了张军答案：开到车厢前面，将自己的爪子伸进了车厢，提起来，抓了一勺子煤，向右转，一扬脑袋，将煤倒进了集装箱中。
　　明白了：原来煤都是被装到集装箱中运出海的。
　　真是浪费啊！这么好的集装箱都被糟蹋了。
　　看着小挖机，张军不禁感叹：人类的技术真是发达，做出来的东西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还省力气，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那些飞行的出租车能成为现实吗？
　　三聊天
　　车厢差不多空了，两个工人拿着铁锹上去清底了，挖机师傅停下了机器。张军走过去，递了一支烟：“师傅，歇会儿吧！”
　　“你说嘛？谢谢啦。”师傅接过烟。满口的天津口音，和冯巩一个调儿。
　　冯巩见不到了，就在这儿和他的天津老乡聊聊天吧。
　　“小日本啥都缺，连煤都得进口咱们的，他们用煤干什么？是发电吗？”
　　“发电？日本人发电主要用核电站，明着发电，暗地里不知道搞什么勾当啦，说不定是核武器去了啦。”师傅吸了一口烟，说道。
　　只要是有良心的中国人，对那个岛国都没什么好感。都有共同的心声。
　　“那他们用煤干什么？”张军不解。
　　“什么都不干了嘛。”
　　“不干？那干什么？”
　　“我们的煤运过去了，都被密封在了‘水泥房子’里，沉入海底了嘛！”
　　“啊？”张军大吃一惊：费尽千辛万苦，从地下将煤挖出来，冒着生命危险，将煤运到了这里，出了海，被那个无耻的国家拿去沉在海底？
　　司马昭之心，其心可诛啊！
　　不用解释了，张军已经全明白了，日本将煤运回去，沉入海底。等到几十年之后，中国的煤都挖没了，就可以反过来再高价卖回来，即使不卖，煤是不可再生资源，留着对本国也是大有好处的。
　　山西的煤已经快挖空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中国人就得吃下自己酿下的苦果了。
　　这一切，谁之过？谁是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
　　知我者，谓我心忧，我心忧，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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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缘分的天空里，再次相遇
一黑灯瞎火开夜车
　　“千万别熄火！”丽哥说道，“现在电瓶的电已经相当少了，熄火了肯定打不着了。
　　“那怎么修理啊？”张军问道。
　　“先关掉大灯”丽哥说道。
　　是的，关掉大灯，省点电吧。
　　“然后呢？”张军问。
　　“跟着老板的新悍威，接着走。”
　　怎么走啊？又不是火眼金睛，大晚上的不开灯看得到吗？张军嘟囔着关掉了大灯。
　　还行，公路上其他的车将道路照得比较亮了，虽然和白天没法儿比，但路和沟还是能够分清的。
　　“老板，我们的车没修好，电瓶已经亏电了，不能熄火，也不能开大灯。你们开慢点，我们跟着你们的车走，到了早晨再说吧。”丽哥给前面的老板通了电话。
　　自己可以去阿富汗开车了，据说那里为了防止空袭晚上开车从来都不开大灯的。张军暗想。
　　硬着头皮开吧，没别的办法了，为了适应黑暗，瞳孔放大了，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来寻找光明。
　　只开了半个小时，眼睛就不住地流眼泪了，太难开了！
　　正在这时，张军看到前面路边一个修理铺还亮着灯，真是雪中送炭啊！“丽哥，咱们去那个修理铺修吧！”
　　“不行！”丽哥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不行呢？咱叫师傅出来，拆下发电机支架，焊一下就可以凑合着使用了啊！”张军不解。
　　“你不是第一天开车吧？”
　　“当然不是了。”
　　“那你还敢在大半夜进别人的修理铺吗？”
　　“为啥不敢，和白天有区别吗？”
　　呵呵，丽哥笑了，“你真是个好同志！”
　　好同志？张军越发糊涂了。
　　“玩过斗鸡（即三张牌，比大小，俗称诈金花）吗？”
　　“斗鸡？”家里的公鸡我小时候斗过，那只大公鸡啊，差点把我的腿啄下一块儿肉来。
　　“哈哈，”丽哥乐得差点从座椅上掉下去。“斗鸡非斗鸡也！斗的不是鸡，是扑克牌，比大小。点子大的赢。”
　　“哦，明白了。”张军知道，好多车老板都爱赌博。妈妈和他明确说过，千万别染上这个恶习，否则会倾家荡产。
　　“那里头这么晚了不关灯，肯定是又赌上了，这时候你敲门进去。人家会以为你是警察抓赌的，不是跑，就是一棍子把你敲蒙了，见了阎王也，阎王问：‘下面下跪的小鬼，你怎么来到阴曹地府的啊？’‘禀告阎王也，我不知道。’‘不知道？你真是个糊涂鬼，来啊，黑白无常，给我拖油锅炸了！’”丽哥调侃道。
　　张军也乐了。
　　“你也开了不短了，咱俩换一下，我来开吧，你休息一会儿。”丽哥说道。
　　张军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也是，自己再开下去，真的很危险。靠边停车，换了丽哥驾驶。
　　看了看表，已是深夜三点多了，再有两个小时，天就该亮了，确实困了，张军打了个呵欠，躺在卧铺上睡着了。
　　二修理铺，真黑
　　被丽哥叫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路边的一个修理店前面。
　　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算了，自己先动手吧。
　　两人先动手把驾驶室翻转到位，露出发动机，再一看，发电机已经耷拉下了脑袋，皮带也松了，幸亏没掉，两人动手，开始拆发电机支架。
　　“谁啊，这么大早晨吵得不让人睡觉。”应声从店里面出来一个魁梧的男子，长得像个东北大汉，胡子拉茬的，揉着眼睛，还没睡醒。
　　“师傅，车坏了，给我们修一下吧。”
　　大汉一步三摇地走到车前，扫了一眼。“五十”
　　五十？你干脆抢钱去算了，张军暗想。
　　丽哥凑了上去，递了一支烟，说道：“师傅，我们常在这条道上跑的，车就坏了个支架，电焊焊一下就好了，这个，五十，是不是有点多啊？”
　　大汉不接眼，瞪了一下眼珠子：“我说五十就五十，没什么好商量的，想修就修，不修拉倒，我还回去接着睡觉。”大汉说着就要往回走。
　　“师傅，别生气，五十就五十，谢谢啦。”张军赶忙拉回了大汉，唉，宰就宰吧，要不修的话电瓶亏电亏得太厉害会坏掉的，一坏就不是五十了，五百都没有了。
　　大汉嘟囔着，拿出电焊枪，接通电源，几个火花，一分钟不到，搞定了。
　　接过五十块钱，大汉心满意足地往回走了。
　　两人苦笑了一下，把支架装回去，焊一下也只是暂时使用，回去了还得换新的。两人装好支架，调好皮带。放下翻转起来的驾驶室。
　　还好，虽然被小宰了一下，能修好车，两人还是非常高兴的。
　　上了车，“嗡嗡”这次马达只是动了一下，就不吭声了，红色的电瓶报警灯告诉两人：电瓶已经彻底没电了。
　　怎么办？没电了，怎么启动车辆？
　　张军猛地想起，刚才大汉开门的时候，自己扫了一眼，他屋子里有几个电瓶正在充电，借用一下，应该就可以启动车辆了吧？
　　“丽哥，我们找师傅借下他的电瓶启动吧。”张军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唉，给你这票子，拿着，一会儿用得上。”丽哥递过五十块钱。
　　“不至于吧？只是借用一下而已吧。”
　　“不至于？看这师傅，五十也不见得够打发。”丽哥说道。
　　唉，这年头，雷锋都到哪里去了啊？
　　“咚，咚咚”张军敲了敲门。
　　“干啥子啊？还不走？”大汉再次开门，刚上床，又被吵了，大汉很不耐烦。
　　“师傅，我们车的电瓶没电了，借用一下你这里的可以吗？”张军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行。”大汉回答得很干脆。“这电瓶是别人的车上的，放在我这里充电，再过一个小时人家就来拿了。”
　　“师傅，我这里有五十块钱，给您买烟抽吧。行个方便吧。”张军的声音近乎哀求了。
　　这时，屋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看人家也挺着急的，咱就借他一次吧，在外跑车，也挺不容易的。”
　　我的亲娘呐，张军陡然听到这个声音，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真是谢谢大姐了。”张军说道。
　　“大姐？我有那么老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道。
　　咣当，张军手中的扳手掉到了地上，老天，为什么这么捉弄我！
　　眼前的这个人，正是那个自己曾经心目中的天使，白小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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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宇宙无敌超级大蜈蚣
一解脱
　　“白小莉！”张军叫了出来。
　　“你是？”对方很奇怪自己认识她。
　　“我是张军啊，给你拉过木头的。”张军说道。
　　“哦，想起来了。”白小莉摸着脑门说道。不过看那表情，张军怎么都觉得对方就是在安慰自己，她，真的记得自己吗？
　　当初的感觉已经慢慢消退，穿着白裙的那个天使，已经在眼前慢慢消失了，有些懊丧，有些迟疑。自己，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在她的生命中，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暮然回首，灯火阑珊处的那人，已经不知自己究竟姓甚名谁了，想想自己当初的痴迷，真是可笑。
　　“你小子楞个什么劲啊，快点拿电瓶去。”丽哥的话将张军的思绪拉了回来，张军笑着摇了摇头，进屋将电瓶提了出来。
　　好重！140安培的电瓶，至少有50斤吧，拿着两边的细绳，勒得手好疼，一块儿还不够，得是两块串联，又使出吃奶的劲搬出第二块儿，拆下自己车的电瓶线，连接牢固了。
　　丽哥在里面轻松地拧了一下钥匙，屁股冒出几丝轻烟，悍威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张军小心翼翼地将电瓶线接回了原位，再将电瓶搬了回去。
　　最后看了一眼，白小莉正在屋里洗脸，招呼没打，张军灰溜溜地上了车。唉，再次相见，曾经梨涡浅笑的女人，已成别人之妻，这也好，解脱了。
　　张军不知道，误会已经深深注下，这个白小莉，只是到自己的亲戚家来玩而已，那个大汉，其实是白小莉的堂哥。
　　有的时候，误会，比真相更容易让人接受。
　　二庞然大物
　　轻车熟路，很快来到了煤矿。
　　我的乖乖，这是什么？第一次见到，两人惊呆了。
　　车头很熟悉，中国重汽，斯太尔王，斯太尔到中国来的中国改进版，听声音，增压器的尖叫声一直不停，平路也这么喘气，到了上坡怎么办？车头过去了，前四后八的车身，比自己车的拦板加高了一半，这一箱，怎么说也有八九十吨吧，轮胎也改了，大了一号，1200的轮胎，还是被压得软软的，好像时刻就会撑不住爆炸似的。自己也超载，和人家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一排“小鸡鸡”一直在浇着水，刹车，轮胎，还有轴头。后桥真不错，轮边减速桥（一种重载车辆的后桥，由斯太尔技术引入中国，普通车的车轮直接由后桥通过半轴将动力传递给车轮，而这种车桥在轮胎轴头又装了一圈行星齿轮，达到降速增扭的作用），钢板也肯定是加厚的。发动机可费力了。等等，屁股后面是什么？怎么还有一个呢？前四后八的单车就已经将超载进行得很出色了，这辆车显然要将超载进行到底，前面拉的只是少半数。车的屁股后面，又挂了一个车斗，这个车斗，比前面的头还要长，轱辘还要多，前面是前四后八，才十二个车轮，后面是“二拖三”即两排双前轮，三排双后轮。后斗上足足有二十个车轮，目测一下，大概有十五米左右吧。在心中飞快地算了一下，这一车，至少有一百五十吨，加上前面的，这一车，毛重有二百三十吨左右，净重也有二百吨吧。自己现在开的车腿多，算是蜈蚣了，这车简直就是蜈蚣的升级版：宇宙无敌超级大蜈蚣。
　　“奶奶的，这车谁发明的？”见多识广的丽哥这次也是一头雾水。
　　“超载无极限啊，这一车的利润，顶咱们五车的了。”张军也是很感叹。
　　“警察叔叔还不得罚死他们啊？”
　　“既然上路了，肯定有办法。”
　　两人边开车边一言一语地聊了起来，却没注意到一个问题：历史上每一次科技的进步都会产生新的富人，也会造成一大批生产技术落后者的失业。超载也是如此，少数靠这种手段赚到了钱，更多的车却会因此而难以运营。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三聊天
　　来到煤矿，和往常一样，排队装煤的车非常多，僧多肉少啊。老板的新悍威早来了，已经装好煤在对面的车道等着了，新悍威的后面，竟然又是一个新出现的“大蜈蚣”，张军心里痒痒。和丽哥说道：“丽哥，看这样，排队得两个小时，你在这里挪车，我去对面聊会儿天。”
　　丽哥也望了对面车一眼，“去吧，回来好羡慕死你。”
　　张军跳下车来，走了过去。
　　怎么打招呼呢？张军一边走一边想，都是跑车的，共同话题当然是车了。
　　走到驾驶室前面，车里没人。再看看，路边虚虚的那个，应该是司机吧？
　　张军也凑到这个人一边，跟着虚虚。
　　虚虚完了，提起裤子，张军开口了：“师傅，你这车真给力。”
　　“那是。”这师傅很自豪：“我这车，刚刚的。大梁都是三层的，全车进行了加固。”
　　张军竖起了大拇指：“这车，拉了不下二百吨吧？”
　　“得看煤的成色了，好的话，二百二十吨吧，差的话也能拉个一百八，九左右。”
　　“车多大马力的？费劲吗？”
　　“拉得多，自然就跑得慢点呗，慢就慢点，拉一趟，顶一趟。”师傅说道。
　　“开这车，技术肯定得非常好。”
　　听到这话，师傅更自豪了：“那是当然，平路换挡都不能踩离合，否则会憋火儿，要是遇到丁点儿上坡，更得提前减档，一鼓作气。车长，转弯半径大，最重要的还是倒车。知道怎么倒车吗？”
　　“不就是挂倒档吗？”
　　“看你就没开过挂车，反方向懂吗？”
　　反方向？张军摇摇头：“不懂。”
　　“呜，呜。”随着鸣笛声，另一辆大蜈蚣慢慢爬了过来。
　　师傅这才系好了腰带：“倒车的时候，想向右倒，先得向左打。自己好好琢磨吧，我得走了。”
　　说罢，师傅跳上车。打着火。“喀”的一声响，挂上了档，“扑哧”松开了手刹。巨大的车身抖动着，“轰隆隆”，被压得软软的车轮不情愿地动了一下，又停了下来。熄火了！
　　张军笑了笑：这简直就是糟蹋车，拉这么多，平路上一档起步都困难，这么使，不用三年了，一年车就报废了。
　　再次传来了马达声，车又发动了，“扑哧”再次松开手刹。张军才发现，原来是那个师傅刚才只松了主车的手刹，挂车的刹车忘了松，难怪会熄火，就这，还技术好呢？人啊，都是爱慕虚荣啊，刚才自己拍了几句马屁，就高兴得忘了松手刹了。
　　这次，眼前的庞然大物，终于抖了抖身体，蠕动着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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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四哥的红心
一超载继续超下去
　　张军望着远去的背影，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疯狂了。
　　运输市场的两级分化越来越严重了，这些超载之王们，前四后八就已经不错了，又挂了一个挂车拉得比主车还多，一趟二百吨！成本没增高多少，利润却高了五倍。另一方面，是越来越多的农用车也加入到了队伍中，时代金刚608，就是典型的代表，六缸玉柴机，法士特8档箱，457后桥，超载也能拉三十吨左右，农用车的手续，成本低，利润高，前四后八的买卖，越来越不好跑了啊。
　　想这些没用，这些是老板该考虑的，自己现在需要做的，是开好车。
　　一个人，如果能够站得更高，眼光能够看得很远，必然会比别人得到更多的机会，张军在开车中学会了思考，这也是他以后能够成功的一个重要资本。
　　“丽哥，我回来了。”张军回到车上，和丽哥说道。
　　“怎么样啊？”丽哥在问张军那条大蜈蚣了。
　　“蜈蚣？我觉得蜗牛还差不多，背着沉重的壳，慢慢向前爬，”张军说道。
　　“老板刚才说了，让咱多装点。”
　　“装多少？”
　　“多装一圈。原来都是装到与马槽（即车拦板）平齐，现在在上面再加一圈袋子，多装十吨吧。”
　　多装十吨？本来装五十吨就已经超载了，六十吨？看来老板也是犯红眼病了，改天会不会在悍威的屁股后面也挂一个啊？张军暗想。
　　“老板怎么说，咱就怎么装呗。”张军说道。
　　等等，那超限站怎么办？张军想起来，严重超载，过去了还不得掉层皮啊？
　　“丽哥，那咱路上没事吧？”
　　“老板说他有办法。”丽哥毫不担心。出了事是老板的车，老板要求这么装的，出了问题自然是他处理了。
　　……
　　煤矿里还是和原来一样遮天蔽日，黑尘缭绕，张军出来指挥装车，这次多了一项工作：装平之后，还得在货厢顶将灌好煤的袋子整齐地摆在车厢边缘一圈，又多出三十厘米左右的高度，中心多出了放煤的空间，接着铲车再装了几铲，将煤铲平，和丽哥一起盖好苫布，张军在车顶检查了一下，都捆严实了，路上苫布掉了还得麻烦。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可怜的悍威啊，屁股都要压得掉下来了，大梁受得住吗？张军暗想，弓子板要被彻底压平了，走坏道一定得注意，稍有不慎，肯定断腿，轮胎也是，个个都被压迫得比旧社会的杨白劳还杨白劳。
　　丽哥打着车，按了按喇叭，像是在抱怨张军：“别发情了，快上车过磅去了！”
　　张军又绕车转了一圈，确信没问题了，才上了车。
　　丽哥踩离合，挂档，松手刹。和平时起步一样，轰着油门，悍威颤悠悠地动弹了，一步一挪，步履蹒跚。矿上的路比较不好走，都是坑坑哇哇的，丽哥也不敢走得太快，如同一只已经耗尽体力的老黄牛，悍威挪到了地磅前。
　　红色的数字显示着：76.85吨。除去车皮，这一车净重有六十多吨了，和刚才的那些超级大蜈蚣比起来，有些差距，却也是悍威的极限了吧？唉，可怜的悍威啊，刚到壮年，就要被活活累死了。
　　连同等在路边的新悍威，两辆车又一次踏上了返程。
　　二过超限站
　　重卡司机，尤其是超载的重卡司机，真是考验技术啊！张军暗想。不踩离合换挡的好处，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减少了动力损失，减轻了离合器磨损，也节省了体力，张军爱上了这个操作，这才是真正的司机！
　　换上了张军驾驶，丽哥进入了梦乡。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夜深了，熟练地点着一支烟，张军提了提神，脚下的油门一直都在踩着，要是有块儿石头，压着油门，就可以解放脚了。想到这里，张军笑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懒则无敌啊！好多新技术的出现，不都是因为人越来越懒了吗？比如现在的高级小轿车，大部分都有定速巡航，打开开关，所有的都解放了，不需要踩油门了，下坡上坡电脑也会自动调整，睡着了都不知道！
　　手机响了，是前车老板打来的，张军按了接听键。
　　“张军，前面靠边停车。等一会儿。”
　　“好的。”
　　前车打开了右转向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灯光有点刺眼，张军跟着打开右转向灯，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双闪，防止意外追尾。
　　张军回头望了一下熟睡中的丽哥，跳下车，走到前车跟前。
　　老板也下车了，抽着眼，有些疲倦地站着。
　　“老板，怎么不走了？”
　　“前面是超限站啊，我们这么过去，会被罚的。”
　　“前几次走，不是给二百就直接过去了吗？这次为什么不行了啊？”
　　“前几次是标载，只超了一点，给二百买路钱就放行了，这次是大载，超得有点多，那些狗狗一看到，会像见了骨头一样吃掉我们的。”
　　“那咱等着，也没用啊。”
　　正说着，又一辆前四后八拖着挂斗，喘着粗气过去了。张军很奇怪：“他们不怕罚吗？”
　　“他们不会挨罚的，敢这么做，当然有门路了。”
　　“什么门路？”张军很奇怪，跑运输还有什么门路？
　　“听说过四哥吗？”老板问道。
　　四哥？张军想起了古惑仔。摇了摇头：“没听过。”
　　“四哥据说是交通部某位大官的儿子，尤其是这几条运煤专线，和这里的交警路政都有关系，很吃得开。这个四哥开了个车队，叫红心车队，只要你的车挡风玻璃后面放着红心车队的牌子，交警，路政一概不查，直接放行。你仔细看，那些车都挂着车队的牌子呢！”
　　原来如此！又是天朝特色啊！
　　“那咱怎么不加入他们车队呢？”
　　老板像看白痴似的看了张军一眼：“第一，我没关系，不认识这些人，第二，即使加入了车队，受益的也不会是我们，一个月需要给车队上交一万左右的‘活动经费’，赚了钱，也进不了自己的口袋。”
　　“那我们在等谁啊？”
　　“大的我们买不起，小的还是可以的。我打电话找了个带路的，一个车三百，两个车五百，负责带过超限站。”
　　张军将嘴巴张成了O型：还有带路者这种角色啊？
　　“我也不想啊，运费这么低，我们不超载，拉标载照样罚我们二百，我们不仅赚不到钱，还得赔钱。如果标载能赚到钱，没几个愿意超载的，车坏得快，开起来危险系数也大，整个社会就这样，整个行业都这样，我们一个平民老百姓能怎么着啊。”
　　正说着，两辆黑色的广州本田开了过来。一个戴着墨镜的青年探出了头，“喂，是你们打的电话吗？”
　　“是的，”老板点头哈腰地迎了过去。
　　从车窗上递过钱，青年点了点，说道：“老规矩，我的车在前面，你们两辆车在中间，我的那辆本田在最后，把你们夹在中间，警察要是招手，不用管他，我负责解决。”
　　“好的。”说着老板跳上车，发动车辆。
　　张军也跟着跑回自己的悍威，打着火儿。第一个本田压阵，两辆悍威居中，第二辆本田掠尾。一行四车，大摇大摆地向超限站开去。
　　看到前面的交警，张军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他要是招手，自己到底停不停啊？正犹豫着，交警朝这边看了一眼，张军更紧张了，差点将踩着油门的脚松开。
　　看这阵式，交警仿佛久经战场的老手，一看就明白其中机关，看都没再看一眼，低着头，任凭两辆超载的悍威驶了过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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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进军内蒙
一卖车
　　“钱真是不好挣啊！”等待装煤的时候，几个车老板聊了起来。
　　一转眼，张军开前四后八也有快一年了。和拉煤这个圈子里的许多人都熟悉了。他凑了过去，和他们一起聊天。
　　“这个月换了四条新胎，花了八千，给司机开了五千工资，剩到手里的，还不到一千，还不如一个开三轮的挣得多，再这样下去，我把车卖了去给别人开车得了。”一个车老板说道。
　　“你的还好点，贷款还完了，剩多少有多少，我的车还有一年的贷款呢，一个月还六千六的贷款，不跑吧，干赔六千六，跑吧，赔得还少点。”抽着闷烟，另一个车老板说道。
　　“买卖越来越难做了，车这么多，运费又低，实在没法干了啊，我有三个车，卖了两个，只剩下这一个了，要是再不好跑，这个也卖了算了。”这个老板已经跳过了原始积累的阶段，日子还好过一点。
　　张军知道，现在买车的门槛不高：凑足十万块钱，就可以以分期付款的形式买回一辆前四后八。因此，车越来越多，更别提那些买好路的变态车，最近山西的好多煤矿都关了，不允许再开采了，少了来源。僧多肉少，运费越来越低。这些车们，只要熬过了三年的还款期，实在买卖不好的话就不跑了歇着，最困难的是那些还没还完贷款的，跑吧，不赚钱，给司机开工资，一路的罚款，车的磨损，消耗挺大，不跑吧，干赔。
　　都是超载惹得货啊。越超，运费越低。
　　看看大家愁眉苦脸的样子。张军不好意思凑在旁边了，找了个路边的树荫，坐了一会儿。原来到了矿区，最多两个小时就能装车，现在看着这车流的长度，没有半天的时间是轮不到的，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掉入车老板们的漩涡，还是当司机舒服一点。
　　“张军，买车吗？我的车十万块卖给你吧，才开了两年的新奥龙，结实耐造。”一个车老板坐在了张军边上，说道。
　　张军不知该怎么说好，这个车老板姓刘，和小芳是远房亲戚，也是西八里的，想起小芳，心里一阵甜蜜，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培养感情，两人要步入结婚的殿堂了。扯远了，这个刘老板家里有一个上大学的女儿，读的是艺术类的学校，特别花钱，一个儿子上高中，马上要考大学了。负担很大，所以才向亲戚朋友们借了一大笔钱贷款买了车，想干几年赚点钱，钱没赚到，反而每个月还得东拼西凑还贷款，他自己连司机也舍不得雇，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跑，难为他了，也算他倒霉，总是出事，刚上周还被路政敲诈了一比：没盖篷布，罚了一千。总是入不敷出，没法儿跑了，狠下心来，决定把车卖了，给别人当司机。
　　“我也想买，手头钱不够啊！等等再说吧。”张军婉言拒绝了他。
　　二内蒙
　　天无绝人之路吧，一个消息在车主之间流传开来：内蒙有煤了！
　　美丽的内蒙古草原，成吉思汗的故土，青草下面，居然有数不尽的黑色财富，更妙的是，京藏高速刚建成通车，不允许四轴以上货车通行，也就是，只有前四后八才能去拉，别的全挂啦，半挂啦是不能走的，警察叔叔也没有反应过来，因此，这条路线上的罚款也比较少。那还等啥，火速出发呗！
　　顿时，知情的车主们赶往传说中的宝地驶去。
　　“王师傅，咱这一趟，能挣不少钱吧。”张军开着车，和后面卧铺上的王师傅说道。
　　“是啊，上一趟用了两天多，纯利润近一万！”王师傅有些感慨。“这年头，这样的买卖不好找了啊，所以咱们要抓紧时间，多跑几趟，用不了一个月，就不好跑了。”
　　“为啥啊？”张军有些奇怪，咋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啊？
　　“第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这条路上的车就会越来越多，运费就会降下来，第二，咱去的地方是私煤矿，政府总有一天会知道，所以不知什么时候会关闭，抓紧时间，一趟一万啊！那些跑得快的，二十二个小时就跑了个来回，真是车轮一转，一天一万啊。”
　　私煤矿？正义的张军又有些无奈，唉，国家的资源，又这样被糟蹋了。
　　过了张家口，进入内蒙，老家人都说这就是口外了，口外的风光还是比较迷人的，小时候上学的时候学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当时只是想象过这番景象，如今，路两旁的景色尽收眼底。跑过了祖国的南北，就是没跑过西方，内蒙要去了，以后也要去西藏看看。
　　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隐约可见绰约的小山，天空很蓝，蓝得像刚刚漂染过的布一样。点缀着的飘着朵朵白云，真美。一个白色的蒙古包出现在侧面，像个巨大的馒头，初次见到，真是有些激动，不知里面是否有传说中的奶酪啊？是什么味道的？有蒙古包，必有牛羊，不远处，一群牛羊在静静地吃草，就仿佛羊肉串的香味飘了过来，好香。
　　“嘀—”后面车的喇叭声刺耳地提醒张军：集中精力开车。开车时走神，会车毁人亡的。
　　等着有空，一定要去无边无际的草地上玩一会儿！张军暗想。
　　差点又把前面的悍威跟丢，张军集中精神，跟着前车在宽阔的公路上驰骋，路宽车少，开着真舒服。
　　有了第一趟的经验，前面的新悍威带路，直奔萨拉齐。这名字，一听就应该是人家蒙语的名字音译过来的，既难说，又难听。
　　下了高速，走了一截国道，路上的车开始增多了，什么车都有，甚至当地的轻卡，都拉着一车斗煤，黑色的能源造就了这个地方畸形的繁荣，两边都是货运部，货源上趟已经联系好了，所以两辆车直接奔赴矿区。
　　天下本无路，走的车多了，也便成了路，用这句话来形容，太贴切不过了，可怜的小草啊，已经丧命在了车轮下，短短时间内，已经被过往的车辆开出了一条道路，只是，有点颠，已经被压得不平了。
　　为了比其他的车抢先时间，和去别的矿区一样，两辆前四后八像坦克一样，无视眼前大大小小的坑，横冲直撞，见车超车，一路颠簸，来到了煤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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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爬坡档
一装煤
　　说是煤矿，其实看不到一个矿井，和大同不一样，大同的煤都埋藏在地下很深的地方，需要打井，矿工们带着灯，到井下作业，成本比较高，而这里，看不到一个矿井，因为煤就埋藏在地下十几米深处，先用沟机（挖掘机）将上面的一层浮土去掉，用翻斗车拉走，下面就露出了黑黑的煤层，因此，只需要将车顺着铺好的道路，开到工作面，沟机挖几铲子，装车，就可以了，因此，成本很低。
　　很快，轮到张军他们了，张军将车小心翼翼地开下去，停稳。按了下喇叭，示意挖掘机可以装车了。
　　从窗口望去。好大的挖掘机！
　　原来装车也见过各种各样的挖掘机，小的比较袖珍，一铲子下去，也就挖起一个工具箱大小的来，大的也见过，自己坐在里面洗澡都不成问题，可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那个挖掘机的铲子巨大无比，这一铲子下去，挖起的土不下半间房子那么大吧。
　　“轰隆”煤被装入了货箱，整个车身一震，简直和地震一样，地动山摇，不会压爆轮胎吧？
　　“这个挖机是从美国进口的，一勺就有二十吨，咱这车，两勺半就差不多了。”王师傅说道。
　　果然，第三铲下来的时候轻多了，应该是沟机师傅知道第三下不能装满，否则就超得太多了。
　　“嘀”沟机响了下喇叭，示意可以开走了。
　　真快！张军暗想，平时在煤场装煤，怎么着也得铲三十下左右吧，这年头，煤老板真有钱，挖机都是从美国进口，国内的肯定没这么牛。
　　二上坡
　　上去的坡比较陡，又拉得不轻，估计一档也上不去，而且距离太短，没法加速，还是挂爬坡档慢慢上吧。
　　张军挂入一档左面的爬坡档，踩油门，松开手刹，慢慢松离合，缓加油，悍威背着沉重的负载，在轰鸣中慢慢动弹起来了。
　　爬坡档，也是重卡特有的一个档位，张军已经把这个法士特的变速箱原理特意摸透了，不禁佩服：工程师们真有智慧。变档的原理是改变发动机到后桥之间的转速关系，是通过齿轮来改变的，简单说，发动机动力进入的这个轴（简称一轴）上的齿轮有二十个齿，输出到后桥的轴（简称二轴）有60个齿轮，两者齿合的过程中在相同的时间中转过的齿数是相同的，那么发动机转三圈，传动轴才转一圈，达到了降低速度，增加扭矩的作用，有几个档位就需要几组齿轮，不同的齿数比得到不同的档位，那么要是小轿车的五速变速箱就需要五组齿轮，但是大货车会遇到难题：八个档位需要八组齿轮，而大货车为了保证传递动力的过程中不会因为巨大的扭力将齿轮损坏，齿轮做得都特别大，那么八组齿轮的变速箱将会非常巨大，而且挂档时档位间距太近，会导致挂错档的几率增加，上坡中本来该换入三档，接过换入五档，那将是一个悲剧了，所以引入了主箱和副箱，主箱是一个四档箱，四档箱的前面再插入一个副箱，副箱通过改变高低速，也就是档把上的那个高低档转换开关，将四个档变成八个档位。既简单，又实用，为了得到更大的速比，又在某些箱了加入了更大的齿轮，得到了专用的档位：爬坡档。
　　仪表盘上那只闪亮的小乌龟（爬坡档的显示）高速自己：小乌龟在慢慢地向前爬了。
　　务必一下上去，要是动力不够导致坡上停车，重新起步会要了这个悍威的老命的，想到这里，张军脚下又加了加劲，轰到了两千转，千万要给力！张军暗想。
　　突然，反光镜中观察到黑烟越来越大，发动机的轰鸣却在减弱，张军低头看了一眼：发动机转速表在回转，不好！动力不足！脚下再使劲，不管用，转速越来越低，车开始抖动，唉，张军叹了口气，不甘心地松开油门，一瞬间摘下档位，马上踩死刹车，拉起排气刹。“扑哧”随着刹车声，悍威稳稳地停在了半坡上。
　　怎么办？张军望了望坐在副驾驶座椅上的王师傅。
　　“别看我，我推不动。”王师傅还有闲心调侃。
　　“刚才上都上不来，重新起步肯定不行，叫铲车过来帮忙吧。”张军说道。
　　“铲车？这个矿才开了几天，除了那个大挖机之外，别的都没有，哪里有铲车来帮忙啊？”王师傅说道。
　　“那怎么办？倒回坡底重新上？”张军问道。
　　王师傅看了看，离坡顶只剩下五米左右的距离了，已经上了五十多米了，倒回去？太不甘心了。“新悍威已经上去了，叫新悍威倒回到坡顶那里，拉一下我们，应该就上去了。”王师傅说道。
　　“新悍威也超载不少，，拉得动我们吗？”张军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空车肯定拉不动。”
　　“为什么啊？”
　　“因为空车拉的话，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力不够，轮胎只会打空转，不会使劲，重车已经把轮胎压住了，能使得上劲，才能拉得动。”王师傅解释道。
　　好吧，听老师傅的，张军暗想，上不去可别怪我，你的主意。
　　新悍威慢悠悠地晃回了坡顶，王师傅下去，将新悍威后面那条粗粗的油绳（钢丝绳）解开，拽到了半坡上的悍威前面，将油绳挂在了悍威的牵引钩上，这个牵引钩是加固了的，原车的早就拉断了。
　　王师傅站到侧面两车都能看到的地方，抬手示意已经挂好，前面的新悍威稍稍向前动了一下，将油绳拉直。王师傅伸出手指：一，二，三！
　　张军早已挂入爬坡档，等到王师傅第三只手指伸出的时候，半抬离合器，同时加油门，猛地松开断气刹，前车同时动作，两车轮胎稍稍打滑了一下，终于动了起来。
　　张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好，比较顺利。他摇下车窗，冲王师傅伸出大拇指。
　　过了地磅，换王师傅驾驶，两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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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回家的路
一饭店风波
　　照例，上高速之前先吃点饭，这条路才跑第二趟，也不太熟悉，两车随便找了一个饭店。总不能空着肚子上高速吧。
　　新悍威停在了前面，王师傅停在了后面。几个人下车，走进了饭店。
　　既然是在内蒙古，牛羊肉是主要菜肴，而且相比其他地方，价钱要便宜得多。记得在老家那里，怎么着也得三、四十吧。
　　“师傅，这不同价钱的羊肉有什么区别吗？”王师傅问道。
　　“不瞒各位，价钱不同，品质不同啊，五元一斤的，是其他的肉放在羊肉汤里煮成的，十元一斤的，里面掺了一部分羊肉，二十元的，是奶羊肉，只有三十元的，才是正尊的羔羊肉，不过这里五元一斤的，销量最好了，各位要不要尝尝地道的羊肉啊？”店伙计比较实在，解释得很详细。
　　“既然来了，那就来点好养肉吧。”老板发话了。
　　张军暗想：大家怎么知道你不是拿五块钱的羊肉来冒充三十的啊？这年头，挂羊头，卖狗肉的多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一个破罗嗓子声：“这他奶奶的谁的破悍威啊，停在老子外面了？”
　　众人一听，脸色一变：莫不是碰瓷的？
　　“各位停车停到那边了？我的隔壁在这里是出名的混混。”店伙计脸色也有点发白，显然被欺负过不止一次了。
　　王师傅说：“我出去看看。”说着走了出去。
　　张军不放心，也跟着出去了。
　　出来一看，刚才停车的时候没注意，这个店比较小，前面的新悍威占了大部分空间，因此后车停得有点靠后，稍稍挡了隔壁修车行的一点视线。
　　旁边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胸口纹了一条龙，正站在那里破口大骂。“瞎了狗眼了，停到这里来。”
　　“师傅，抱歉，我们马上把车挪一下。”王师傅和颜悦色地说。在外三分低，给他挪走算了，其实这地方又不是他家的，凭什么不能停。
　　“不行。”男子听这口气，心中一喜：又可以敲诈一笔了。“既然停了，就没那么容易走的。”
　　这不是讹人吗？两人暗想。憋着气，张军也过来央求道：“师傅，我们刚才没注意，马上就给您开走，这还不成吗？”
　　男子一听，更来劲了。“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当老子是放屁啊？停就停了，想走，没那么容易。”
　　“那你想怎么着？”张军问道。想起了刚哥曾经说过的，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则忍。但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男子一听，来气了：“你还挺牛逼是吧？你妈个逼的，敢在老子这里耍横，老子砸了你的车！”说着，取出随身带的铁棍，就要向车头的挡风玻璃砸去。
　　“住手！”随着喊声，老板应声而至。“你也欺人太甚了，大家一起上。”
　　说着，几个人冲上来，就要和男子搏斗。
　　刚才气势汹汹的男子，忽然像只过街的老鼠，唰的一下，就跑了，边跑边说：“妈逼的你们别走，等着老子叫人来了揍你们。”
　　众人“哗”地笑了，原来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不知欺负了多少老实人了，今天算是碰到对手了，要是低声下气地和他说，不知要被讹多少钱呢。挡了他的道要钱，污染了他家空气要钱，说不定就连地上的小强也会说是自己压死他家的相依为命的宠物的。
　　“快上车！”老板先反应过来。要是真的来一大群混混，那就没法儿了。
　　跳上车，发动车辆，两辆悍威夹起尾巴，也逃跑了。
　　二溜坡，还是溜坡
　　躺在悍威的卧铺上，张军已经比较习惯车的颠簸了，习惯听着发动机的声音，皮带声，增压器声音，甚至气门臂顶气门的声音，唉，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老司机了。
　　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几个人还是心有余悸。刚才处理问题比较得当，没造成什么损失，除了肚子里没填东西，在车上吃了两包泡面之外。
　　唉，这世道，世风日下啊，被交警，路政欺负也就罢了，人家是有执照的，还要被地痞流氓欺负，所以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条高速路比较宽阔，车又少，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坡太多，本以为草原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会比较平坦，可是还是有起伏的。
　　现在就是在与时间赛跑，越来越多的车会涌来，运费也会越来越低，所以，抓紧时间，多跑几趟。不约而同地，所有的车都采取了一个方法：空挡溜坡。
　　对于八达岭高速上十几公里的缓下坡来说，空挡溜坡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大货车要是空挡溜坡的话，没有一个会是完整的，都会变成零散的汽车零件。而这里的道路，空挡溜坡还是比较适合的，因为，下坡，上坡，是交替进行的。
　　到了坡顶，王师傅稍踩下油门，摘下档位，在重力的作用下，车速越来越快，呼啸着，冲到了坡底，然后又是上坡，上到一半，车速慢了下来，王师傅轰了一脚空油，顺势挂入八档，缓松油，还没等泄了劲，又换入七档，冲到坡顶，差不多换到了六档，接着又是下一个轮回。
　　“空挡溜坡对变速箱不好吧？”张军还是无法入睡，和王师傅聊了起来。
　　“所有的变速箱厂商都会说禁止空挡溜坡，可是现实中基本所有的司机都在溜坡。”王师傅说道。
　　“变速箱的轴承是靠齿轮打油飞溅润滑的，所以空挡溜坡会造成轴承缺油而烧死，说明书上是这么说的吧。”张军说道。
　　“不错，可是所有的车都在溜坡，咱们如果不溜，反而是危险的。”王师傅说道。
　　“为什么呢？”张军问道。
　　“因为这样才能保持车流的恒定，如果咱们车速慢的话，会造成一个结果：所有的车都必须超咱们的车，那么一个车正超着呢，后面又有一个车，空挡溜坡是很难刹住车的，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撞我们的车咯。所以，高速公路上，不但有最高限速，也有最低限速。”王师傅说道。
　　正说着，“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音乐想起，张军心中一喜：这是小芳来的短信，自己把提示音设成了这首歌。
　　打开短信，一行字映入眼帘：二叔疯了。